“姜织,你生来与人良善,从不存恶心,我敬你也可怜你,你说说你……今时今日落得了什么好下场?
往日你与我说善恶皆有报。
但……还不是你死在我的前面。
你不过是仗你姑母明德皇后的身份,方有了如今的地位,可是你无儿无女相靠……注定一世凄凉。
这宫中有人要你死,你便无法活着。
姜织,你有今日,是你的咎由自取。”
傅雪茹摇着头,视线里颇有些怜悯的唏嘘,但是眸光却没有任何的同情,她只是唇角勾扯的更甚,满是戏谑。
姜织疼得难受,唇角涌出殷红泛黑的血。
目光垂垂的凝视来人。
——傅太妃,傅雪茹。
先皇在世时,这宫里堪称风头无两、冠绝六宫的女人,甚是跋扈,她眼高于顶,恃宠生娇,看不惯任何人。
碍于她卑贱的庶出身份做不得皇后。
更没有资格成为太后……
她将宫中女子都视作仇敌。
但是姜织于她有恩。
昔日傅雪茹残害皇嗣,明德皇后将她交予姜织处置,本想让姜织学会手段,但是姜织一向不与人主动交恶,便留了她的性命……
这般竟是直接惹怒了明德皇后,后来姜织在钦安殿前跪了三天三夜,又抄了许久的《佛经》,方让明德皇后的怒焰消去。
没成想傅雪茹今时今日会来奚落她?
“你痴想了永安侯半生光景,最后落得这般境地,你可曾想过,是你无能?你没有自保的本事,也没有当太后的野心……
是明德皇后看错了人,若是换了我……我便不会像你一般的愚蠢,让任何人有可乘之机,你最大的错处,便是你动了你不该存的情!”
动了情?
姜织不明白傅雪茹的意思。
但是想到那碗投毒的红豆粥,和宫人有意提点的话,目光瞬间一变,骤然转凉,只觉得脑袋发沉。
这怎么可能?
只是——
两日前永安侯向她来讨那传国玉玺。
她没有犹豫的拱手让出。
今日,这殿内便被送了这碗毒粥?
是谢家叔侄下旨要了她的命。
“你垂帘听政多年,一事无成,在政期间,你不懂逢源人心,没有于民有恩的政绩,也没有朝中大臣的拥戴,更没有夫君的恩爱,儿子的孝亲,更做不了姜家的庇护。
这些……都是你的糊涂!
若是换了我,我便会知晓……
我的母族,是我依附的根本,我的存在……与我母族的荣辱相依。
夫君的恩宠与后宫的地位,尽管我百般不能认同这桩不可选择的婚事,但是也会以此为筹码,握住能属于我的一切。
我做事从不瞻前顾后,不会内存善念,必要时可以心狠手辣!
这些你都不如我。”
姜织听着傅雪茹的话,却不知晓眼前的人,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但是很快——
身前的人便主动开口。
“你可知晓嫁入太子府前夜……明明你在世家女子中并不起眼?但是永安侯依旧选了你去逛那上元灯会,是何原因?”
什么……
姜织挣扎的抬起眸光,与傅雪茹对视。
对方冷冷讪笑。
“那是我不要的机会,尽管他是我情投意合的男子,妄想共度一生的良人,可是我傅雪茹天生凤命,尊贵无比。
我的夫君……
他必定得是要成为这北魏朝廷的君主。
我要做皇后……要做太后。
可是这些,他给不了我。”
姜织迷茫的视线向上探,傅雪茹撑开的手指直接捏住了她的脸庞,唇角狡黠一勾,笑得明艳动人,“像……当真是像!你这眉眼生的和我竟有七成相似。”
什么?!
姜织觉得自己是幻听了。
但是神志已经糊涂,灵魂出了自己的身体,目光看着傅雪茹肆意张扬的逞快笑意,愈行愈远。
她想要问傅雪茹是何意思?
只不过喉头发堵,傅雪茹也听不见了。
此时殿外有沉重的脚步声而来。
呼吸很沉很重。
入殿的男子肩上系着黑貂披风,染上了白茫的霜雪,目光桀骜无比,鹰隼的眸光敛收绝望,脸色布满苍茫忍耐的痛苦。
他将姜织冰凉的尸身,紧紧的裹在怀里,朝天喊出撕裂的愤怒,破了嗓子后,目光里尽是浓稠的神情,用唇缓点在她疏浅的眉尾。
那里意外生长着一抹妖冶、妩媚的红痣。
傅雪茹也有这么诱人的红痣。
“阿织,阿织——”
“你怎么就不能等我呢?”
“是我错了……”
姜织听着来人喑哑的话语,视线莫名的闪烁,伸手抚摸向男人的脸庞,但是倏然间穿空而过,再不能有任何的碰触,一切都抽离了。
她露出不信的眸光。
“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吧!”
身后的少年,冷眼看向殿内男子的深情,神色淡漠,“皇叔,是你害死了她!是你!都是你!你言姜家乃前朝余孽……
祖父夺取姜氏江山,并不仁义。
为了祖父的名声,姜家后人不可活在世上。
皇叔教朕执政时不能心存善念,你说这多年的荒唐,这满是疮痍的朝野腐朽,需要有一人来顶罪。
而母后……
便是那个最合适的人。
就算是她死,也不会将我们叔侄俩怪罪。
她生前是那般的良善,连只蝼蚁都害怕踩死,与害过她的人都可以重修旧好,对身边虎视眈眈的人,都可以视而不见。”
少年是即将亲政的永乐帝。
姜织将他养在身边,看着他长大,一直觉得还未长大的孩子。
没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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