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定吾罪者，谁！
夜色已深，但山洞之外仍是人声鼎沸，儒门、江湖，各方势力同仇敌忾，气势汹汹，只为一人。
“有动静，果然是在这里。”
“出来了，出来了。”
“众人小心，绝不能让他再脱逃。”
“乐寻远，为你诸多恶行，偿命来。”
“杀了他，为无辜牺牲的众人偿罪。”
武林人士纷纷声讨，人人面带怒容，似乎下一刻便要冲上前将乐寻远千刀万剐。
乐寻远脚步虚浮，脸色苍白，伤势虽重，但即便面对千夫所指，仍不见半分异色，被邃无端搀扶而出，闲庭信步，全然不像是接受众人审判。
“众人安静吧。”此时一人抬手拦下了身后群情激奋的江湖人，又转头看向邃无端，“无端，乐寻远作恶多端，你莫要再被他蒙蔽了。”
“云忘归，寻远早已改过向善，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无端，你啊。”看着一脸坚定的邃无端，云忘归有些无奈。
一直以来，他都对乐寻远行事抱持怀疑态度，也因此多有戒备。此次更是他一手布局揭穿乐寻远拥有崇邪剑的事实，让乐寻远陷入绝境，本该一股作气将乐寻远这等危害武林安危之人铲除，却没想到乐寻远杀出，更与众人站在了对立面。而邃无端无论是作为儒门剑儒的特殊身份，还是两人之间的友情，都让云忘归无法对邃无端兵刃相向。情谊对邃无端而言是枷锁，对他而言，又何尝不是。
无奈，云忘归只能将目标转向乐寻远。
“乐寻远，你已入绝境，难道还要拖上无端吗！”
“哈，司卫这话说得好没道理。”乐寻远轻笑了一声，但随后又是连串的咳嗽，在邃无端的平抚之下方才平息。
“不过，如诸位所言，乐某，确实是作恶多端。”
“知道就好。”
“那你还不速速自裁。”
“欺骗众人，玩弄人心，你该死。”
一群人七嘴八舌，言辞不一，但都不是什么好话，云忘归看着受众人唾骂的乐寻远，此次却没有开口，反而眉头紧皱，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乐寻远又轻笑了一声，语气轻柔，说道：“我之过错，在于舍生忘死，潜伏精灵天下，合纵连横，扳倒狩宇旸神，挽正道战场之颓势。”
“我之过错，在于风灾之时，庇护百姓，免受风灾摧残。”
“我之过错，在于围杀轩戎圆筝，为中原，为精灵，除一大害。”
“我之过错，在于对抗八歧邪神与天邪八部众，为神州末世一尽心力。”
“我之过错，在于领导众人与阎罗鬼狱交战，威慑女帝后魃，叫鬼狱不敢轻犯，护一方安宁。”
乐寻远的声音越说越见清晰，到最后，却是运上了真气，一句话传遍在场众人之耳。
“这么看来，吾确实是罪不容赦，那你们，谁，又来定吾之罪！”
在场众人，耳闻乐寻远所言，更被其最后一句震慑，一时再不敢作声，现场顿时一寂。
但也只在数个呼吸后，云忘归的声音便又响了起来，一时间江湖人们又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又再度挺直了腰杆。
“乐寻远，你休要混淆视听。狩宇之时，你便作恶多端，就算是对抗八歧邪神时，你也多有鬼祟之举，这些你又想瞒过谁！”
面对云忘归的指控，乐寻远丝毫不见慌张：“身在狩宇，为谋倒旸，我唯有先谋取精灵信任，所以犯下诸多杀孽，这些罪责乐某愿担，但这皆是为扳倒旸神所做的必要牺牲，昔日正道如此举动也是不少，若是司卫仍要以此问责，乐某也是无话可说。”
“至于八歧邪神，吾只问八龙山上一战，吾可有半点留手。司卫，你的指控，可有证据？”
“哼！这把剑，就是证据。”云忘归冷喝一声，甩出一把通体暗红，散发着邪异气息的长剑，正是今夜云忘归揭穿乐寻远的铁证——崇邪剑。
“这把崇邪剑，可操纵邪染之力，本为邪剑司所有，更与八歧邪神有密切关系，为何会在你的手中，你又为何隐瞒，反而对外谎称，你可凭借你之力量解除邪染！”
“就只有这样吗？”乐寻远摇了摇头，“司卫终究还是不懂人心。”
“嗯？！”
“当日我与无端在前往北海灵洲时便有听闻邪剑司之事，后面在我前往调查时，才发现邪剑司已为人所覆灭，我只在现场发现这一把崇邪剑，便带回研究，觉察此物能吸纳邪染之后，便起了以此剑尝试治愈邪染的心思，结果你也知晓，实验成功，一页书、青阳子等人邪染皆被治愈，此后我更以此法疗愈无数。”
说着，乐寻远的目光还从左到右的，将在场之人扫过，已有不少人羞愧的低下了头，更有人已经默默离开。
“你大可一问他们，在我治愈之后，他们体内可有半分的异常！”乐寻远一指云忘归身后的众人，满是语气中是不容动摇和怀疑的自信。
“这……”
“确实没什么异状。”
“难道真是我们冤枉了好人？”
“可是……”
心中信念动摇，一时间又是议论纷纷，嘈杂不绝。
云忘归无奈，真气一动，喝止现场纷闹，“够了！”
“那你为何又要隐瞒崇邪剑之事。”云忘归再次喝问乐寻远，得到的回应，却只是乐寻远的几声轻笑，笑声中隐带着几分轻蔑。
“司卫啊，百姓都知财帛动人心的道理，你为何却熟视无睹？一把崇邪剑，便可使一平常百姓，御使邪染，拥有不俗剑艺与修为，开宗立派，这样的兵器，你又如何能担保无人生出觊觎之心，若是丢失使得邪染再度大规模爆发，这份罪责，谁，又能承担，我，还是你！”
“这！”
风轻拂，月明星疏，立于场中的剑，暗红似血染就，操控邪染的威能，令在场之人，无不心生渴望。而云忘归也随即觉察到了这一份来自于身后的动乱和不安。
就如乐寻远所说的，一把自带不世根基和剑法，更可御使邪染这等超凡力量的剑，没多少江湖人可以抵御这样的诱惑。
先前的克制，一来是对儒门和正道的忌惮，其次也是担心魔剑会噬主。但如今亲自使用过的乐寻远都说了，普通百姓都能驾驭，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利益与所谓的大义，在绝大多数人的面前，二者根本没有相提并论的价值。
一语引得贪心起，此时的乐寻远已然抽身出局，成了看客。因为他知道，云忘归，再不敢轻开战端。
云忘归啊，你的手段，终究还是，过于稚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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