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上苏小柔？
岳宁没来由地有些不好意思，本能地想否认三连。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但黄四古说，苏小柔比黄宇洋更适合这个案子，等晚上见面我详细说给你听。
好吧！
岳宁把到嘴边的话又吞回了肚子里。
这幸好是打电话，黄四古看不到岳宁尴尬发烧的脸。
挂掉电话，发消息约苏小柔，然后回家躺尸，睡过一个朴实无华且枯燥的下午，到五点多的时候，岳宁按照约定，开车到苏小柔上班的地方去接她。
写字楼下络绎不绝的下班人潮中，岳宁身穿大裤衩白T恤，一手一个打包好的驴肉火烧，格外扎眼。
“喏！特意跑老城陈记买的，给你夹的驴板肠。”岳宁笑嘻嘻说道，“驴肉火烧十块，跑腿费五块，一共十五，老板支付宝还是微信？”
苏小柔接过驴肉火烧，美美咬了一口，夸张地眯起眼睛，自顾自嘟囔道：“要钱没有，要命……，不对！姓岳的，你混蛋，你还欠我律师费呢！”
岳宁哈哈一笑，继而转移话题：“小柔，你看那晚霞，好像一只猪啊！”
“好贱！”苏小柔鄙夷地撇了撇嘴，然后一边往前走一边用肩膀撞了下岳宁，“说正经的，不是说去黄老师家吃饭吗？你这一人一个驴肉火烧，是几个意思？”
岳宁苦笑了下：“你不了解你这个黄老师，他打小儿在魔都长大，饮食习惯不像咱们北方人，就他家那晚餐，不是我夸张，装菜那小盘儿一丁点儿大，还装不满。”
“摆上桌是真好看，味道也是真的好，但确实不够吃。”
苏小柔“噗”一下笑出声来，一边被呛得直咳嗽一边说：“我说怎么黄宇洋总是在办公室吃零食呢？跟个饿死鬼投胎似的，闹了半天是这么回事！”
“你说你，年纪轻轻的，开什么辉腾啊？赶紧换个吧！”
“像我一样买个飞度，剩下的钱付完我律师费，还能娶个媳妇。”
俩人边聊边走，苏小柔在停车场看到岳宁的车，毫不留情地毒舌吐槽。
岳宁一脸无辜：“我也不想啊！这车也就看着值钱，卖二手车其实换不了几张老人头。”
“嗯！除非被撞报废了，然后走保险……”苏小柔习惯性毒舌，但话说一半就赶紧收住了，歪头看着岳宁突然凝重的脸，不好意思地说道，“额！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岳宁曾经遭遇过车祸，在床上躺了半年，这并不是秘密。
“知道！”岳宁愣了一下，然后笑嘻嘻揉了揉她的头，“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的嘴。”
苏小柔作势欲踢，岳宁嘻嘻哈哈躲开，然后上车发动引擎，缓缓驶离停车场，往黄四古家方向开去。
手机在口袋里安安静静，来不及锁屏的手机屏幕上是只有岳宁才能看到的奇点提示信息。
“6月3日上午11点37分，许三元乘坐的大众轿车在从法院回家途中，与一辆载满砂石料的大卡车相撞。许三元和同在车上的苏小柔一起，当场死亡。”
……
晚上七点，黄四古家。
做工考究的樱桃木餐桌上摆着精致的四菜一汤，黄四古热情地招呼：“来来来！别客气！小宁，来块烧豆腐，你婶子特意给你做的。”
小巧的青花瓷盘里拢共就麻将牌大小的四块豆腐，色泽焦黄，香味扑鼻，旁边用黄瓜和胡萝卜雕花摆盘，下面用碧绿的生菜叶托底，光视觉上就是一种美的享受。
唯一的缺点，就是少了点儿。
岳宁夹走属于自己那一块放入嘴里，夸张地“嗯”了一声，然后各种赞美的话腹泻般脱口而出，把黄四古老两口哄得眉开眼笑。
“老师，黄宇洋呢？咋没回来吃饭？”苏小柔开口问道，提醒黄四古冷静些，面前这个不是你亲儿子，你亲儿子还没回来呢。
黄四古皱了皱眉头：“吃饭呢！不要说他。”
“咋了？”岳宁趁机问道，下午给黄宇洋打电话叫他一起回来吃饭，结果那小子电话不接，只回了个短信，说他在忙，今晚不回家吃饭了。
起初岳宁只是以为他又在外面花天酒地呢，现在看来不尽然。
黄四古不说话，倒是他媳妇程瑜叹了口气：“他们爷俩儿早上吵了一架，宇洋这是在赌气呢。”
清官难断家务事，但可以和稀泥。
岳宁特有眼色地把活儿往自己身上揽，拍着胸脯说道：“行了！这事儿包我身上了，黄叔叔你放心，一会儿我就给他打电话。”
黄四古点了点头，起身说道：“都吃好了没？来，小柔，你俩跟我到书房里，我给你们讲下这个案子。”
苏小柔乖乖起身，暗地里冲岳宁竖了个大拇哥。
得亏提前吃了个驴肉火烧，不然就这，苏小柔觉得一桌子菜自己一人全给造了都不一定能吃饱。
“小宁，你这案子，要我接的话，你一定得答应我两件事。”进了书房，黄四古坐在沙发上，一脸严肃地说道，“第一，见好就收，不要深挖，凡事量力而为，有些人有些事，能不惹就不惹，能别碰就别碰。”
“第二，注意安全，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什么都没有命重要，明白吗？”
见黄四古一开场就把调子定得这么严肃，岳宁赶紧点了点头：“黄叔叔，我懂！我的目的就是把秦琨这个案子调查清楚就行，至于其他事情，我不管。”
“不不不！光这个还不够。”黄四古连说了三个“不”，然后解释道，“律师不是警察，不是侦探，查案那不是我们该干的活儿。”
“你这一句‘调查清楚’，所包含的东西太多了。”
“你知道想给这种已经结案的案子翻案，难度有多大吗？”
“审判官不是傻子，法律也不是摆设，能够在当前如此严谨、客观、健全的法律框架下判定一个人有罪，你再怎么查下去，也只有一个结果。”
黄四古深邃的眼神盯着岳宁和苏小柔两人，意味深长地说出了答案：“他，确实有罪！”
那还搞个鬼？
岳宁一脸迷茫，不知道黄四古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有些事，你不说，我不问。但你说了，我就信你。”黄四古微笑着拍了拍岳宁的肩膀，认真说道，“你说我不接这案子，你会死。”
“所以这案子，我一定会接。”
“但是有一点你必须明白，我接这个案子不是为了给秦琨沉冤昭雪，也不是为了让案情真相大白，更不是想要行侠仗义，替天行道。”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我接这个案子的唯一动机，只是想让你能活下去。”
“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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