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羡目光闪烁,声音平淡地说道:
“故事罢了,哪里有什么原因?在你讲的故事里,结局就是死了,死了就是死了,原因重要吗?”
“那我们继续把这个故事讲完如何?”昂热也不在意,微微一笑,“这次死亡发生在他迎娶勃艮第血统的少女伊笛可,秘党的历史学家有过猜测,伊笛可其实是罗马帝国世袭的屠龙间谍,她杀死了这位龙王。”
顿了顿,他又换了种语气,一半感慨,一半叹息:“而龙王所以失去反抗的能力,是因为他的妻子霍诺利亚在长达一年的时间始终在对他下毒,这种毒药从蜥蜴的骨骼中提炼出来的,配上三种经过炼制的纯净金属,对于人类是完全无害的,对于龙族确是剧毒。在罗马城外遭到重创的龙王在毒药的攻势下身心俱疲,所以当夜在婚帐中无力抵抗西罗马密党一个世纪里最杰出的刺客伊笛可,她的代号是‘翠之混’。”
“死得窝囊。”夏羡平静地说。
“真这样觉得?”昂热说,“也是,据我的了解,龙族的世界里,王与王的战斗往往只靠刀刀见血,这样下毒的法子的确有些下三滥了。”
“毒?”夏羡说,“你真的以为那所谓的什么蜥蜴骨骼里提取的毒能杀死龙王?蜥蜴想杀死龙,真是好笑。”
昂热不置可否,“听说他很早就意识到了自己的死期,为自己的遗体分开装进三个金、银、铁的棺材里,以便他未来用‘卵’重生。”
夏羡笑了笑。
昂热这个阿提拉的故事其实是真的。但夏羡并没有太多的记忆了,因为那个时候以“阿提拉”的身份马踏世界的大地与山之王并不完全是他。
主导意识的是耶梦加得。
——只不过是用着自己的力量,基本上把权与力同时握在手里的一个龙族君主。
那是大地与山之王最耀眼的时代,在那时,青铜与火尚在沉睡,海洋与水避其锋芒,天空与风不知所踪。
但却死在了两个女人的手里。
“自己那个妹妹,几千年来都是个恋爱脑啊。”夏羡暗自感叹。
他们那一次生命的少年时代是在罗马宫廷里度过的,12岁时他为匈奴的质子被送到罗马,在那里接受完全的教育感受到血统的召唤,觉醒,并且认识了当时还是个孩子的霍诺利亚。
夏羡依然记得,当芬里厄的身体感受到一年来的慢性毒药在逐渐侵蚀自己时,他第一时间就告诉了耶梦加得,当时的她告诉自己,“死亡算什么?尽管豪饮!”
她提前准备好了复活的一切,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依然虚弱地抚摸着已经从身体中分离出的芬里厄,说着一些呓语,那个女群主霍诺利亚与刺客伊笛可只是静静看着她,依然是那样不可一世,那样风采惊艳。
她们当然是爱过阿提拉的。
但完整的人类与龙族的战争,从来都是不死不休。
“你的真名?”昂热又问。
这个老人的双眼爆出精光,仿佛有灼热的炎在里面燃烧。
“校长有关注我的守夜人论坛吗?”夏羡伸了个懒腰,“过年的时候你在论坛和副校长聊年轻姑娘的帖子我还点了赞,不过你的‘剑桥折刀’没有跟我互关。”
“芬里厄。”昂热说,“北欧神话里邪神洛基和女巨人安尔伯达所生的狼。”
“其实阿提拉的名字还不错,对吗?”夏羡笑了笑。
昂热身后的人当然听出了这话的意思,恐惧地瞪大了眼,身体里的血液都仿佛在此刻冻结了,“大地与山之王!”
他们下意识地朝后退了好几步。
昂热的身躯静静立在那儿,被空出了一大片距离。
与他这么一百年来的经历如出一辙,他总是孤单地前行,不给自己留下任何退路,因为他的老友们都在地狱等他,而复仇者最后的归宿也只有那里。
“上次在办公室我说过,我要走,你留不住,今天也是一样的。”夏羡缓缓说道,然后视线扫过昂热背后的那些甚至可称“乌合之众”的人,他们的脸上已经毫无战意。
勇气是个好东西,可不是每个人都有。
要不然狮心会的宗旨又何必那样赞美?
“上次我想知道你的真面目,所以我留你,”昂热直视他的眼睛,“但今天不一样,我是为了杀你,而留你。”
“杀我?”夏羡说,“听到了我的名字之后,你仍旧这样想吗?”
他的语气在一瞬间变为了冰冷,冰窖下原本温度就很低,虽然方才被炽热的烈焰穿透,驱散了寒意,但现在所有混血种都感受到了一股自心底升上来的冷酷。
“昂热,我邀请了你两次,中国人说事不过三,我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
“站到我这边来。”
现在,不是卡塞尔学院学生夏羡,不是狮心会成员夏羡,也不是谁的朋友夏羡。
而是大地与山之王,芬里厄。
昂热低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怀里取出来的折刀,鹿角刀柄古老斑驳,刀背上有藤蔓雕花,还刻着希尔伯特·让·昂热的名字。他曾用这把老友赠送的刀经历了无数次战斗,甚至可以不夸张地说经历了太多生死,他曾想过,黄泉路上抵达地狱之前,他同样会用它开路。
“看来你做出选择了。”夏羡叹了口气,“那就动手吧?其实诺顿和我也算在这个世界上同存了这么多年,他死在了你的手上,我就算松了口气,但也得祭奠下我这个老朋友吧?没带礼物,就用你的折刀吧。”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