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出来后心情好些了么？”白十七轻轻拍着尚云嫣的背问道。
尚云嫣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你就是太要强，什么事情都藏在自己心里，老夫人的事情也好，还是我们都不愿意提的那件事也罢。女孩就要多哭一哭，发泄出来总比积在心里把自己压垮了强。”
“可是我不敢……我害怕真到了那一天我会受不了崩溃掉。”
“那今天怎么哭出来了？”
“……”
“因为自己引以为傲的东西被人批评的一文不值？”
“是……也不全是啦……”
“哈哈哈，你呀你呀，我们的嫣儿真是和别的小姑娘不一样。”
白十七帮尚云嫣擦掉眼角的泪痕，笑着说道“上次你这么在我怀里哭到稀里哗啦的时候，都是快十年前的事情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背书背不下来，结果把自己给气哭的，哈哈。”
“十七姐你好烦……”尚云嫣幽怨中带着点不服气地小声嘟囔道：“而且那时候你也没多大……”
白十七轻轻揉了揉尚云嫣的脸蛋，坏笑着说道：“那也比你大。”
“哼！”
尚云嫣低头看了看，又看了看白十七被自己眼泪沾湿的胸口，轻哼一声，不服气地扭过了头去。
就像城主府里的其他院落一样，这片小院的景色也非常好。
尚云嫣看着从白山一路铺展延伸到深渊旁，连绵不绝的各种建筑，看着白山城从最开始的华丽、宽敞、规整到最后的破败、拥挤、混乱，忽然生出来很多没来由的感慨。
“十七姐，你说，人这一辈子是不是就像这白山城一样，无论最开始如何辉煌，最终都会变得混乱破败，直到以坠入深渊收尾？”
白十七抬手帮尚云嫣将几缕乱了的发丝顺到耳后，也看向脚下的白山城说道：“你知道，我是出生在下城区的人。我父母死于那次地气上涌后，如果不是老爷将已经成了孤儿的我抱回府里，恐怕我也早就死了。就算活下来，也是在下城区挣扎度日。所以在我看来，人这一辈子其实是从深渊里往上爬。”
尚云嫣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是我已经站在这里了，还能往哪里去呢？”
她是白山城城主的女儿，已经站在了整个白山城的最高点，享受着白山城里最优渥的生活，如今更是暂代父亲管理整个白山城……
白十七牵起尚云嫣的手，拉着她转过身面对自己。
她看着尚云嫣那双美丽而迷茫的眸子，很认真地反问道：“小姐，你再好好想想，你现在难道不是在深渊里么？”
尚云嫣沉默地垂下目光。
是啊，难道我不也是在深渊里么？
她确实站在了最高处，也不得不承担站在这高处的代价，去接受自己从一开始就被束缚着的命运。
尚云嫣轻声问道：“可是你遇到了我爹，又有谁能将我从这深渊里救出去呢？”
白十七发现尚云嫣确实十分聪明，但有时候又傻得可爱，白十七用眼神指了指修炼场的方向，道：“他不是已经出现了？”
尚云嫣的脸颊瞬间晕开两抹嫣红，但还是傲娇地别过脸去，气哼哼地说道：“他说我是个一知半解、自以为是的半吊子！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呦呦呦~看你这小脸红的，还嘴硬~哈哈哈，怎么会有你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呀~”
“十！七！姐！你好烦！”
“哎呀！唉唉唉！你在摸哪里啊，你摸的太上面啦！快松手……”
……
两人闹腾了一会儿后才终于安静了下来，尚云嫣的情绪也差不多完全恢复了平静，两人间的关系又恢复成了主人与侍女。
看着天边逐渐被夕阳点燃的晚霞，尚云嫣忽然问道：“这次我父亲出去带了四姨和七叔，怎么没有带上你？”
白十七在府里的地位有些特殊，她不仅是尚云城主的贴身侍女，也算是他最得力的副手，大多数时候扮演着秘书的角色。
白十七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说道：“我也不知道，老爷做事自然有他的考量，我一个下人只管伺候好老爷就行了，不用操太多不该操的心。”
“那六叔的消息又是怎么回事？”此时的尚云嫣已经完全收起了刚刚少女的模样，就像是白山城真正的统治者一般，用柔和但不容置疑的声音问道：“明明昨晚他的消息就通过传讯符送到了府里，摆到他桌子上，为什么我爹看到了却没有告诉我，甚至连你都是在烟云和十四他们已经打起来后才通知的我？”
“可能是因为老夫人的病，老爷这次走的有些着急，所以只来得及交代一些最重要的事情。”
“六叔遇到了一位有可能炼出我奶奶救命丹药的炼丹师，还特意通过专用的紧急手段把消息送到了府里，这也算不重要的事？”尚云嫣侧过头，平静地看着白十七。
这个容貌美丽的少女虽然只有十七岁，也并不刻意去摆出一副上位者的姿态，但当她这么平静地看着白十七的时候，却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与压迫感。
“小姐，您这话就说的不对了。至少在老爷离开的时候，这件事确实不重要。”白十七面对尚云嫣的质疑，冷静而有条理地分析道：“如果不是我们亲眼所见，您能相信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会是炼丹师么？就算是，他有那个能力炼出来么？就连叶姑娘这位从中洲梦溪山庄来的凝神境炼丹师，都不敢说自己能炼出来的丹药，您让我们如何相信一个不知来路的少年炼丹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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