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取信于人，周成已经想好了一整套说辞。
但他还是低估了总指挥对罪犯秦时月的戒心。
不到三分钟，那位刚分别没多久的女大校便应邀出现在审讯室中。
跟周成一样，也戴着相同的盔锁。
陪同到场的还有两位陌生老者，一前一后护着女大校，先行落座在班台后方。
与周成远隔十米相望，一入座便轻松倚靠，丝毫没有先开口的意思。
女大校从进门到坐下也只是低着头，似乎远远地瞥了周成一眼，看样子明显不是很害怕，更像是应付差事的敷衍。
等了有半分钟，周成不先动笔，右侧的老者便开口问道：
“可以开始了吗？
秦君不是说要向小女致谢。
请吧。”
是那位章总指挥的声音。
周成又透过墨镜望向另外一名老者，老者在他视线转来的一刻似乎有一个挥动手掌的小动作，整个人在周成印象里的存在感骤降，稍微不注意的话还以为是之前坐着的军官没有换人。
周成悚然一惊，不敢再看，转而郑重其事地开始做自我介绍：
很高兴见到各位。
你们可以叫我周成，秦君秦时月这个名号已经被神殿收回，想必章帅也是知道的。
每写一个字，周成都会驱使一团“周”音子轻轻撞击一次“×”号。
尽管很奇怪地没有再收到任何传音，但他还是按部就班地准备继续连写带撞进行试探。
这时那位存在感很低的老者突然哂笑出声：“君神殿的初代都死绝了吗，没人好好教育后辈——”
一句话没听完，周成就惊恐万分地发现纯白空间里的封禁内挤出了无数个若隐若现的发光“钟”字。
一部分朝里汇集，硬生生在秦酒和封禁之间又加了一层；一部分浮出封禁表面，合成与“封”字大小相仿的“钟”字，悬浮在“×”号和“周”音子团之间。
上浮的同时顺便顶掉了之前的一系列“殷”字。
“殷”字掉落之后自动合并为一，比之前暗淡了许多。
周成躲在一旁观看，不敢稍动分毫。
“钟”字缓慢收缩，随即飞速鼓胀，漾出一圈又一圈清晰可见的波线，这些波线打着旋朝各个方向扩散，同时伴随着轻微的震动声，雷达般扫遍四方。
但好像也是一无所获......
除了周成眼里又闪动出更多的长串字符。
“嗯？”
他还没来得及细看，一道重重的鼻音又从老者所在的方向传来，周成悬起的心稍稍放下又再次被吊高。
正想落笔回话，钟姓老者再度开口：
“你似乎发现了钟式封禁的漏洞，说出来。
老夫可以保你不死。”
此话一出，周成明显感觉到室内的气氛比之前更加凝重，前排所有端坐审视他的军官纷纷侧目，转头分别看了老者和总指挥一眼，又快速恢复原样。
章总指挥也从靠坐的姿势向前倾起，一副欲言又止的架势。
女大校却像没事人似的，仿佛她什么也听不见、不关心。
周成观察一圈，提笔写道：
老先生可能有所误解。
还是先说直博士刘岑——
“商六九直博士刘岑，宫八六大校长柳慈恩，你想说的这些老夫都知道。
老夫也不问你来路。
现在你只要说出封禁漏洞所在，老夫可以签一道保你不死的契约。
无论军部还是圣殿都会认可。
如何？”
钟姓老者一边说着话，周成便看到封禁中再次挤出更多的“钟”字，顷刻间化作一个个不同的文字飞出封禁所在，组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完整的“契”字。
散发出金玉宝器般极有质感的光泽，纯白空间里的所有音子全都应激闪动。
周成本来尽量躲避，连看都不敢过多地细看，顿时也被“契”字吸引了目光，只见那个“契”字背后隐约浮动着一整页若隐若现的文字。
字数不多，仅有四行半，周成一眼便可识尽：
“持此契者为钟氏庇护。
行止言论受钟氏约束。
生死赏罚由钟氏担负。
约客：
保主：宫八六禁军监钟正。”
与此同时，之前“封”字背后隐含的一连串“*”号最终定格为“禁军监钟正”。
“×”号前的“钟”字也不再发出震波，隐约闪动了几次便暗淡下来。
钟姓老者催促道：“不签？
呵呵，只怕由不得你。”
随即一声轻喝：“分！”
“契”字与封禁最深处的“钟”字遥相呼应，同时发出剧烈震动，封禁转速骤然加快，从秦酒音子抽丝剥茧般分离出一道细长的白线。
白线分出后向上延伸，层层封禁瞬间停止转动，从里到外裂开一道整齐的缝隙，白线顺着缝隙探出，与“契”字相连，文书上的约客一栏立时浮现出“宫八六非标准合成音子秦酒【默认编号001】（可编辑）”的字样。
钟姓老者惊疑出声：“宫八六默认编号001，秦酒？
君神殿现在已经这么不讲究了吗？
好歹也是主君真名。
秦酒倒是有些意思。
老夫没记错的话，你那师傅初代秦君也曾用过。
宫八六圣殿使秦酒，转眼二十年，想不到还能再见。”
周成早被钟姓老者这一手强制签订不平等条约的能耐吓傻在原地，此时哪里敢说一句话。
眼见封禁之中的秦酒明显缩小了一圈，还像是毫不知情一样静静等候周成问话。
周成此时比他还要害怕，也不敢相问，暗自鼓足勇气，先冒险试一试约客签名括号里的可编辑再说。
趁着钟姓老者唏嘘感慨的工夫，他已经把“默认编号001”改成了老者口中的“圣殿使”三个字。
“契”字上猛地弹出一个小点，不住地颤抖，却始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再看“契”字背后的文书，约客一栏上果然已经变成了“宫八六圣殿使001秦酒（可编辑）”。
他仔细打量被弹出的小点，很快就认出一行非常眼熟的字符串：
“地-【宫八六·商九零·角二八·徵三四·羽三二】-标准音子秦酒【默认编号001】（可编辑）”。
这！
莫非......
周成试着小声询问那个小点：“秦酒？”
小点顿时不再颤抖，用无比虚弱的声音说道：“尊上饶命，秦酒再也不敢了！
求尊上饶命啊。”
周成还没反应过来，钟姓老者突然闪现到他座前，一掌抵住周成前胸，一手并指如剑点向周成眉心，口中喝道：
“收！”
纯白空间上方凭空卷下一道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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