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林和小穗货比三家后，终于买好了肉食和新鲜的蔬菜，回到那个租来的小院子时，已经到了下午，夕阳西下，门前老树光秃秃的枝桠将光影裁成碎块。
“少爷，这段日子我做了很多次菜，厨艺已经今非昔比，保准让你大吃一惊。”鲜红的阳光落在小穗脸上，少女脸上的绒毛分毫毕现，娇俏的越发动人。
徐林笑着说好，小穗推着他进了屋子，拉着他坐在座椅里，随即风风火火的出去，一时间水声、菜刀接触案板的笃笃声以及锅碗瓢盆叮当响依次袭来，各色声音渐次响起。
徐林内心一片安宁。
约莫过了接近半个多时辰，小穗终于做好了一切。
排骨，炖肉，鸡汤，还有几个青菜，饭菜的香味在冬日寒冷的空气里随着蒸汽升腾，填满了这间小屋。
今天本就是个高兴的日子，饭菜香味与内心的畅快相和，徐林食指大动。
“少爷，尝尝？”小穗将碗筷递来。
徐林夹起一块排骨，细细咀嚼，随即咽下，抬眼便看到小穗期待的目光。
“怎么样？”少女说话，颇有些小心翼翼，让徐林想起刚来咸阳的时候，小穗第一次给他做饭时的场景。
无论此时还是彼时，小穗看他的神情如出一辙，期待而又小心翼翼的等待徐林说些什么。
“还不错，很合我的胃口。”徐林笑了笑，“以后说不准江湖上最先流传的不是你靠实力打出来的名声，而是饭菜好吃的名声。”
小穗憨憨的笑着，一顿饭很快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雪，天地一片寂静。
徐林清了清院子里的雪，小穗去收拾碗筷，今天徐林没像往常一样练武，而是在脑海中回忆过去数次厮杀。
明天就是武试，他自问再练这一晚上也没什么提升，不如好好想想过去对敌时的经历，总结一些经验。
温故而知新，善于总结，发现问题，再想好解题思路，比直接A上去，效果要好得多。
第二天徐林醒来推门而出，远处天空还是一副淡紫色的光景，太阳还没有出山，头顶月亮正圆，寒鸦栖复惊。
两人填饱肚子，便一起去了学宫，小穗留在学宫门外，等徐林考试结束。
“徐林，这里！”冯跃眼尖，一眼便看到了刚进院子的徐林。
“冯跃，你们来的好快。”
“今天可是我最拿手的武试，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冯跃道，“徐林，昨天你文试如何？”
一旁没说话的孙明远也悄悄听着，当日徐林所言仍然在耳，徐林今日穿着也和那天没有区别，这更加坚定了他认为徐林家境贫寒的心。
如此艰苦，拼上了学宫行走的推荐，心性、学问、武艺都不会太差，也必定是个百折不屈的人，只不过当下前来学宫考试的人，都是各州顶尖的人才，以徐林的资源，未必能比得过，若是没考好，回去努努力，也能为燕州的发展做出贡献。
徐林想到昨天的事，那些阅卷先生几十双眼睛盯着自己，当时心急解释没有注意，如今想起来，那些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目光，真叫他心中战栗。
随即夫子最后那番话响在他耳边，于是徐林只道：“尚可吧？”
这不确定的语气，当即便让孙明远暗暗叹气，罢了罢了，考试结束后送些盘缠，也好归乡。
学宫录取，文试武试都看，若是一方很差，也没办法成为学宫弟子，而徐林又言明自己更擅长武道。
这只怕是难了。
冯跃等人不着痕迹的相视一眼，都没有再说什么，东拉西扯一阵后，又谈到今天的武试上。
“昨天的文试可憋死我了，今天看我燕州扬眉吐气一回！”冯跃精神昂扬，似乎在闪闪发光。
一众燕州子弟轻笑，所有人的精气神都在冯跃的话里拔高了一个层次。徐林看着他们的神采奕奕，感觉身体里的血液逐渐沸腾。
大家都是燕州子弟，可要为燕州争光！
“真是一帮蛮子，满身野蛮，一点读书人该有的文雅都没有。”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来。
孙明远亦是收敛起笑容，冯跃怒极，我没招你没惹你，你放什么屁？
他正想说什么，却被孙明远拉住，冯跃心有不甘，孙明远会的是什么？忍让、忍让、忍让！
忍来让去，结果有变化吗？
可孙明远却是一反常态的冷声道：“什么时候你上了与北方蛮子厮杀的战场，活下来后再和我说你这引以为豪的文雅和书卷气吧！只会玩弄口舌罢了。”
场中一时寂静，冯跃完全没想到孙明远一夜之间竟然有如此变化，好似出鞘的利剑，他怔住，又想到孙明远说的话，半晌后忽然神色讥诮道：“玩弄口舌？”
“噗。”话音刚落，昔日那名与冯跃争吵的女子便笑出声来。
这下谁还不知道“玩弄口舌”是什么意思，燕州子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露出会心且颇为猥琐的笑容，空气中一时间充满快活的气氛。
可那讥笑燕州子弟的学子，身边却被尴尬难堪充斥，燕州学子如此作为，让他感觉犹如置身泼妇骂街之中。
“这就是燕州的女子，简直野蛮，粗鄙不堪！”
当，当，当！
钟响，所有人都知道，武试开始了。
孙明远又道：“钟乐水，你扬州多文人骚客，不如让我看看你这文人骚客能登上几层楼，也好让我知道你的斤两，上了战场是不是只会尿裤子，会不会害的同一伍的士兵命丧当场。”
一干扬州子弟怒目而视，孙明远点名扬州，是把他们所有人都骂了一遍。
“燕州，孙明远！”楼前一手持书册的先生高喝一声。
孙明远无视扬州学子仿佛要生吞活剥他的目光，直接出了学子所在之地，昂首来到楼前拾级而上，站至高处后反身回看，目光扫过在场各州学子。
那目光杀意沸腾，仿佛透过他能看见尸山血海，血腥气也似乎冲天而起，大半学子竟不敢与其对视，真如老鼠见了猫那般怯懦惶恐。
孙明远转过头看向老师，行礼道：“燕州孙明远，前来登楼。”
门口先生手中的书册一阵翻动，记录下孙明远的名字后，便点了点头。
先生笑道：“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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