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怡音闭了下眼睛，心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再睁开时，她先问了一个问题：“为什么是我？”
“以你的条件、家世、样貌、手段，想要什么样的女孩都信手拈来，你对待感情的态度如何不用我再来赘述了吧？”周怡音盯着面前有几分醉态的明绥远，叙述得很平静。
听着周怡音近乎理智地剖析，明绥远终于尝到了自食恶果的滋味儿。
“我一开始确实只是想跟你玩玩儿，因为你年轻、漂亮，而且……”明绥远的声音不自觉发哑，“而且我听说，你玩得起。”
周怡音猛地被击中了，身体都因为这几个侮辱性的字眼抖了起来：“所以呢？”
“但我并不完全是因为这样。”明绥远赶紧解释道：“年轻漂亮的多了，我看得也多了，非要说的话，可能是因为你太可怜了。”
周怡音深深皱起了眉头。
明绥远无措地抚过自己的眉骨，像个毛头小子似的道：“你别急着骂我，事实就是这样，你总是出很多状况，有很多意外，一开始只是担心，毕竟你只是个柔弱的小姑娘，但渐渐地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把自己给赔进去了。”
明绥远一番话说得敞亮：“我总是想起你，想见你，希望你离开鹤别，不仅是因为……”
“不仅是因为鹤家，是因为我很嫉妒鹤别吧可能。”明绥远轻轻叹了一口气。
周怡音静静地听完了，却只是笑了笑，什么话都没说。
明绥远精得像狐狸崽子，反应道：“懂了。”
夜色燎远，将阳台的景色分割得明暗交错，周怡音看着明绥远的背影，有些出神，却没注意到她一旁还有一道目光，正死死地盯着阳台的方向。
“鹤别，看什么呢？”许宛央拢了拢身上的小珍珠披肩，有些不高兴道：“比我还好看吗？”
鹤别低声道：“没你好看。”
转过头，鹤别温柔地摸了摸许宛央的头发，神色却十分冷淡。
片刻后他放下了酒杯，径直往另一个方向离开了宴会厅。
许宛央想叫住鹤别，可身旁好几道看热闹的目光投了过来，她只能假装无事发生地笑了笑。
阳台边，周怡音还在想方才发生的种种，明绥远对她有一种朦胧的执念，她并不是毫无察觉，但就像明绥远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那样，她也无法给这样的情绪一个明确的方向。
大概这层窗户纸不捅破就是最好的了吧。
周怡音默默地想着。
忽然身后响起鼓掌声。
周怡音闻声回头，阴影交界处，许宛央一袭高定亭亭玉立，冲她偏头微笑：“周小姐，行情不错啊。”
周怡音有些厌恶地闭了下眼睛：“你来干什么？”
“别误会。”许宛央上前，站到了周怡音身侧，漫不经心地解释道，“我只是刚好经过，没想到撞破了周小姐的好事。”
“你胡说八道什么！”周怡音被激怒了。
许宛央丝毫不慌张，拨弄了一下耳边的长发，微笑道：“是我在胡说八道，还是周小姐在胡说八道？刚才你们的话我听得一清二楚，好像周小姐回到启年身边是另有所图吧？”
周怡音心猛地跳了一下。
仔细回想片刻，明绥远说得模棱两可，许宛央应该不甚清楚，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也只是为了向她套话罢了。
想清楚这一层，周怡音很快镇定了下来：“我的事不劳许小姐费心，倒是许小姐那天说要重新追求鹤别，追到了吗？”
许宛央默默攥紧了拳头，脸色黑得像是要吃人，实在可怕。
周怡音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离开了阳台。
“你站住……”许宛央心有不甘，追上去还想再说什么，不巧她的电话响起，只得作罢。
许宛央看了眼来电显示，缩到了高大的花藤架子后接了电话：“喂，妈……”
“宛央，你在哪？”叶清踌躇了一下，低声道：“妈想见见你。”
许宛央低着头，神色有一瞬的灰暗，她咬紧牙关道：“妈，你到底想见我，还是有别的事？”
叶清被拆穿，脸色苍白了起来，她开始诉苦起来：“我是你妈，我想见见自己的女儿，你犯得着这么泼我冷水吗？”
“你说不说？”许宛央冷道，“你不说我挂了。”
“别挂。”叶清一秒变脸，“我要钱。”
虽然猜到了，但许宛央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了失望，她痛苦地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眼泪止不住地泛上来：“你除了要钱你还会干什么？我是你女儿，不是你的提款机！”
“你太失礼了。”叶清指责道：“总之你现在立刻收拾好，到张家后花园来见我。”
“你怎么会跟到这里来？”
叶清没解释，直接挂断了。
许宛央没有办法，只能收拾了一番，匆匆补了个妆离开了阳台。
重新出现在人前时，许宛央表现得言笑晏晏，无懈可击。
她客套应付了一番，好不容易才找了个机会，悄无声息地猫着从后门溜了出去。
月落高枝，花丛喷泉附近有一道身影，曲线玲珑。
女人转过身来，姿容清丽端庄。
正是许宛央的亲生母亲，叶清。
她穿着一身高定套装，复古的波浪发贴着额角，越发显得风情万种。
见了许宛央，她有些不耐烦地摸了摸耳边的珍珠耳环：“你怎么来得这么晚？”
“你以为我要溜出来很容易吗？宴会上那些人……”许宛央忍不住抱怨。
叶清却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你别跟我说这些了，说得人烦死了。”
许宛央的心跌落了谷底，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人是她的母亲，却没有一天尽过做母亲的责任，她只喜欢恋爱和富有的男人。
“我只问你，到底有没有钱？”
许宛央冷了脸，偏过头道：“没钱。”
“你想要钱就去问你的情人要，他们大把的钱给你花，你来找我干什么？”
叶清一听，满脸不高兴，伸出手指责许宛央道：“我把你从小养到大，现在你翅膀硬了，这么跟我说话？我是你妈，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我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可以和白泽安重新开始，你不支持我就算了，还这么说我，你不觉得自己对我太过分了吗？”
叶清据理力争，甚至不难听出其中的委屈。
许宛央一怔，简直难以置信：“你还跟白泽安在一起？”
“是又怎么样？”
叶清整了整身上的披肩，昂起了下巴，并不认为这件事有什么问题。
许宛央痛苦地抱住自己的脑袋，无可奈何地劝道：“白泽安不是什么好人！”
叶清一听，多年积攒的隔阂堆在一起，顷刻间被点燃了：“你为什么总要对我的男人挑三拣四？是不是我每次谈恋爱你都不舒服？”
“我懂了，你嫉妒我有男人要，你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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