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前夕，天更黑，老板提灯笼挨箱看货，可是两边他都看了，表面也看不出什么来，就有些为难。
马二脸子倒是大方，直接说道：“老板，我们曲大姐说了，你要是不放心，可以随便拿出些蛋来敲碎检查，碎的蛋算我们的，不跟您算账。”
老板一听，眼睛亮了：“当真？”
马二脸子一摊手，做出个请随意的动作。
这时老板又看向大杏，大杏脸上却露出了不乐意的神情：“上次我送来的蛋你也试过了，没一个臭的，我们可不像有些人，以次充好，老板难道还不相信我们？”
老板有些为难，有了上次臭蛋的经验，他还是想要试试的，但又不想自己承担这个损失。
马二脸子在一旁说风凉话：“俗话说的好，身正不怕影子斜，既然你的蛋没问题，干嘛还怕人家老板检查啊？莫不是这蛋真有什么问题吧？”
大杏气得恨不得拿颗臭鸡蛋砸他脸上，可眼下这情况，她若是不同意，反倒是心虚了。
心想着，看就看吧，顶多把这笔损失的钱算在贺家给她的公账上，到时她一分不少拿就是了。
于是，往后一退，对老板道：“咱们家货真价实，要看就看吧。”
老板让伙计帮自己从两家的箱子中各拿出了十颗蛋，又拿两个大碗，开始往里敲蛋。
先敲的是在曲晓妩的，蛋碎开，鲜黄的蛋黄露出来，刚巧此时天露鱼肚白，那一抹鲜黄像是刚刚升起的太阳一般让人心头微暖。
看着这蛋黄的颜色，老板眼睛一亮：“今天这蛋果然新鲜。”
接着，又敲了三五个，每个都鲜的像是刚从鸡屁股里下出来的。
大杏越看越不对劲，不应该啊，她明明用同样的箱子，把这些蛋全部换成了臭蛋，他们什么时候换的？怎么这么快？
老板这时已经拿起了她的货品，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紧张起来。
老板拿着鸡蛋敲打在碗沿的瞬间，她甚至心跳都加快了，不经意抬头，看到马二脸子正看着她笑，得意又恶意。
大杏突然感觉不好，本能地伸出手想要阻止老板打碎鸡蛋，可老板到底是快了一步，蛋壳应声而碎。
一股黑色的，仿佛长了毛一般的蛋液流出来，早上清爽的空气中隐隐飘出了一缕腥臭的味道。
……
时间倒回。
曲晓妩对着一左一右的两只耳朵轻声道：“今天晚上咱们把货早点送去，这次马二脸子你去送，湘子在后面跟着。”
“为什么啊？”马二脸子问。
谢湘子一脸鄙视地看着他：“咱们的鸡卵全是新下的蛋，怎么可能有臭的？而我们每次送货的时候都是晚上，天黑着，有时候没有地方停马车，马车就停在路边，肯定是有人趁着我们送货的时候不注意，把货换了呗。”
相处的时间久了，曲晓妩就发现这熊孩子，除了平时浑了一点我，真的是很聪明，而且一点就透。
这下，她也用不着解释了，直接说：“马二脸子前面送货，湘子后面盯着，看是什么在后面换我们的货。”
谢湘子：“那还用想啊，肯定是八棵山下的呗。”
曲晓妩笑道：“反正不管是谁，咱们就得回礼。”
原本曲晓妩是还有后手的，但一想到他们就两人，万一被人发现，被揍了怎么办，所以干脆就没有说。
但她没想到的是，她想做的，谢湘子直接给她做了，当二人回来跟她讲大杏的脸色，还有几个客户的反应时，她直接笑得砸掉了桌子的一角。
“好，这事儿做得好，再给你俩一人一百钱的奖金。”
马二脸子当即脸就亮了起来，如此大方的老板，简直是百的难得一遇，他决定以后就跟曲大姐混了。
“大姐，您放心，以后凉山地贺家别庄那边儿，有我给您看着，只要有风吹草动，我就来通知您。”
曲晓妩笑着看他：“你不怕贺家？”
马二脸子：“我光棍一个，又不是他们贺家的佃户，也不种他们家的田，怕个毛子啊，以后跟着曲大姐你混，那才是真的能出人头地。”
说到这，他又搓了搓手：“所以，曲大姐，我那个解药……”
曲晓妩：“看你表现吧。”
她现在还没办法彻底相信这个马二脸子，可又是用人之际，只能先吊着他了。
“怎么？最近有看上哪个姐儿？”眼尾眉梢这么一微挑，风情就显现出来。
可是现在这些在马二脸子的眼里都是浮云，他抓抓头发：“也不是啦，就是男人嘛，这憋久了，总是……”
这时谢湘子在一旁神来一句：“你可以靠自己啊。”他挥了挥自己的手，露出个小流氓似的笑容。
曲晓妩一记横扫腿，把给人踹翻了：“你丫毛还没长齐的熊孩子整天想什么呢？”
谢湘子被踹得一脸懵：“我……我怎么没长齐了，人家镇上张少爷十四岁还娶媳妇了呢，我可不是小孩儿了。”
说着，他跳起来，挺胸抬头地站到曲晓妩面前，试图用身高来彰显自己的成年。
曲晓妩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手一挥：“滚一边吧，明天开始，你每天上午和希儿去村头李先生的私塾读书去，起码得会写自己的名字，明白最起码的道理，别整天想那些有的没的。”
说完，不理会谢湘子要抗议的表情，又对马二脸子说：“你也是，成大岁数了，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些话，对孩子影响不好。”
马二脸子：“……”比他高一个头的孩子？打起来架来，一个顶四个的孩子？还真是见了鬼了！
曲晓妩把二人教训了一顿，谢湘子送马二脸子出去，一脸的垂头丧气，马二脸子拍他肩膀说道：“小谢兄弟，曲大姐送你去读书，说明她是重视你，以后要委以你重任，你就努努力吧，读书这玩意虽然好像挺没趣的，但识字总比不识强吧？”
他以为谢湘子和他一样，一看到字就头疼。
可谢湘子却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放松微皱的眉头，反而脸上的凝重更深。
“马二哥，你说我看起来像小孩儿吗？”他挺直着腰杆看马二脸子，但是得低头。
马二脸子抬头仰视他，内心复杂无比，一个比他高了一个头的孩子，确这不那么像孩子，但看脸吧，也确实还是孩子。
“妩妩姐总是把我当孩子，可是我不小了，也不用她总护在身后啊，就像这次，其实她是想让我们把蛋抢回来的，可她偏不说，要不是我们自己做了，这批货就白瞎了，我就那么不值当依靠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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