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王女忍不住将手搭在进取王的胳膊上，语气中满是担忧。
“我没事，我的女儿。”进取王拍了拍王女的后背，“曾经，我确实痛恨神明，痛恨祂所作的一切，只是……若只有痛恨，那我便什么都改变不了。”
进取王看向殷纣：“异星人，你知道吗。自从艾恕陷入末日，我在这里游荡了整整三百七十二年！这里没有白天黑夜，没有四季流转，但还好我尚能数清这浑噩的日子。
“在这段时间里，我想明白了很多的事，我也发现了，所谓的真相，永远不会有非黑即白那样的单纯，时至今日，我仍然痛恨将文明作为玩具的神明，但比起痛恨，我更希望我可以重新拯救这个国家！”
殷纣点了点头：“我理解你的想法，所以……真相是什么？”
进取王的目光看向遥远的天空，似乎是在回忆：“真相吗……后来我才发现，格利索夫皇室，竟然就是牧星者的后裔，也是……这场疫病的源头。”
殷纣暗暗点头。
他猜测的果然不错。
而进取王没有去关注殷纣的反应，而是自顾自地接着说道：“神明的力量可以被凡灵继承，却永远不能被凡灵掌控，反而会成为最顽固的恶疾。这是悲哀，也是诅咒。
“但，神明其实拥有治疗这种疾病的力量，虽然无法根治，但格利索夫皇室传承三千余年长盛不衰，便足矣证明神明游刃有余。
“直到有一天，艾恕的繁荣遭到了另一位神明的憎恶。”
“哦？”殷纣眉毛一挑，“另一位神明？谁？”
“我不知道。”进取王摇了摇头，走到神刑官的面前，拍了拍它的胳膊，“神刑官的体内有一道隐藏的神谕，我所得知的一切，都是神刑官在行刑的时候一点一点传送给我的，我花了很长时间才将这些细碎的真相拼凑到了一起，至于那位神明是谁……神没有说，我无从而问。”
殷纣摩挲着下巴，心中闪过了许多猜测。
这个说法……倒是和图图之前所说的，神是文明的诅咒的说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进取王继续道：“那位神明让疫病变得不可控制，超出了神明的掌控，神明再也不能控制疫病，于是整个王国都陷入了末日……”
进取王的拳头捏紧，又松开，半响，他叹了口气，道：“神明也被那个家伙暗算，没有办法第一时间遏止这场末日，等到了后来……甚至失去了讯息，这么多年过去，或许，神明也会陨落吧。
“而我，虽然我仍然十分痛恨神明，但既然我们的神明已经不是罪魁祸首，那我也没有为了臣民向祂挥剑的资格，当初的事……确实是我莽撞了。”
殷纣神色微动。
这个时间点被暗算……难道这个出手的神明，是抱剑人？
还记得图图说过，抱剑人上一次走出墟海的时间，正是牧星者发疯的时候！
可是，原因呢？
进取王还在继续讲述：“不过……该说神明终究是神明吗？我以为恩纳斯锻造出阿尔罗阎尼是我们两个人，两个家族共同努力的结果，可最后却发现，这把神器诞生的每一步，都被神明算计在内。
“恩纳斯得到的那份图纸，正是神明自己的武器。在恩纳斯三代人收集天下锻造技术的伟业之中，神明更是不知道推波助澜了多少次，以至于他们收集到的每一种技术，都能被合理地用于最后的锻造之中。
“呵呵……这把神器完全就是由神明锻造而出，只不过假借傲慢的凡灵之手罢了。而神明锻造出这把武器的目的，正是为了对付向祂出手的那个人！
“不过，祂似乎知道，祂自己是没有机会这么做了，于是只能将希望寄托于预言。”进取王看向殷纣的眼睛，“这个预言，就应在你的身上。”
“我？”
“嗯……会有一个异星人，用阿尔罗阎尼的力量打破诸神的游戏，将文明重新还给艾恕。”
殷纣的眉头越皱越紧。
又是预言。
图图找到自己，也是因为预言。
而最让殷纣不适的是，牧星者的预言，竟然和自己的想法一模一样！
这个预言的历史，比自己的年龄都长。
……能被人提前知道的想法，还是自己的想法吗？
究竟是牧星者预言了自己的想法，还是……预言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更甚至，自己有可能就是这道预言的产物！
这让殷纣很不爽！
殷纣眼神微眯。
他本以为自己的目光已经能够穿过棋盘，看一看棋手的思路，虽然可能依旧无法破局，但身在其中，偶尔作为棋子叛逆一下，也很有意思。
可却没想到，到了最后，自己仍然没有看清！
这一切，都是被算计好的吗？就连自己的想法、自己的行动都是？
这个时候，殷纣反而更加冷静了。
他舒了一口气，将这些想法迅速地掩埋在了心底。
“我有一个问题。”殷纣面色如常，“既然神明需要一把神器，那为什么不自己动手锻造呢？况且假如我记得没错，神明自己本身就有一把神器，也就是‘牧星者之钥’，为什么祂会觉得，一把由凡灵打造出来的神器会比祂自己的神器更好用呢？”
进取王没有注意到殷纣的心理变化，他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神明既然这么做，那应该是有祂的道理吧……或许，那位神明的能力正好克制祂，以及祂的造物？一切皆有可能。”
“好吧。”殷纣点了点头，“那要怎么做呢？”
“阿尔罗阎尼，应该在你的手上吧？”
“嗯，确实。”殷纣一抬手，召唤出了这把神器。
如今的殷纣，在不开启战争引擎、不使用静默王庭的情况下，已经能够勉强用肉体抓住阿尔罗阎尼，而不用受到太大的痛苦了。
毕竟天灾级的身体素质。
看着这把暗红色的大剑，进取王的眼神之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怀念。
他伸出手，似乎想要触摸一下大剑的剑身，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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