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没过多久，第五位公子也选择从天台上跳下。
这是万氏一位名门公子，有诸多门客。
这件事，让整个天都城都震惊了。
外务府很快也发了通告：与他人无关。
他是自己选择了断，当然是与他人无关。
非常有意思的通告。
公子做错了什么？
来西思城吃瓜的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其实没做什么，他不过是……纳了一个妾。”
我一口茶差点没吐出去：“纳妾而已，天宗廷也没说不让纳妾啊。”
浅浅摇着手中的茶杯说：“关键是他尚未娶妻。”
“噗！”
这次，我这口茶真得吐了出去。
我看着浅浅：“直接娶了不行吗？”
酸菜笑笑说：“你小话本读了那么多，怎么就不明白啊，因为不想娶啊。”
我瞬间有僵化的感觉。
百门中的公子，娶妻可以，纳妾不行。
但纳妾何至于要寻死？不做公子，不一样风声水起。
人生怎么过不都一样是过吗？
那么喜欢风花雪月，就别当公子，开个妓院不就行了。
神算子冷冷地说：“因为六门要他过百鬼门，否则他连做人的资格都没有。”
我看着神算子：“为什么？”
神算子说：“没有什么为什么。这些公子都是从小被选入各门，用大把大把的银子喂大的。没有见识，更不懂人间疾苦，喜欢玩乐和享受，有时不听话了，也要用一些手段让他们有所忌惮。”
我看着她：“所以，纳个妾就要过鬼门关吗？是不是太狠了一点？”
神算子喝了口茶，看着我，眼中有点湿润的对我说：“那凌九当初又做了什么，却要被送上定刑台？”
我一时无语，但我也立马明白了。
这个江湖，不是只有我们才心疼凌九。
那些坐在茶馆中品茶的看客们，何尝不是心里都扎着一根刺。
为了不让这根刺疼，每个人都冰冻住了自己的内心。
不会有人去同情那些跳下来的公子。
因为在所有人眼里，他们都是“罪有应得”。
江湖中的门客和路人的胃口已经被凌九拔高了。
我笑了：“原来当年凌九是给他们打了一个样。以后什么都要照着他的标准来啊。”
神算子说：“也不完全是，小家伙们越来越不听话了，老家伙出手要给个颜色瞧瞧了。看着吧，后面这种事少不了。”
我抬眼向天都城城头方向望去。
心中千种滋味百感交集。
我纵然不喜欢江湖百家那些公子之间你死我活的明争暗斗，
但我同样不喜欢这个逼着他们一个一个走鬼门关的江湖。
这个代价太沉重。
他们不至于此。
那个城头天台，估计会成为百家公子又一个鬼门关。
但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
这个江湖里，没有人会去真正心痛这些跳下来的公子，
他们只会关心下一位什么时候会跳下来。
人心，总是在经历过荒芜之后变得冷漠。
西思城里同样没有人关心这个话题，
茶余饭后，用大家的话说：反正都会跳下来。
大家还是更喜欢讨论凌九。
这个男人身上永远有最丰富的故事和无穷的魅力。
我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见过他了。
经历了凌门铁卫一事，我刻意的不再提起他。
也不愿意再见他。
我有时会回到青山小筑独居一段时间，但最终还是放不下西思城。
西思城已经存在了，就必须要继续存在下去。
西思城还是会有很多凌门门客在这里，大家都很体谅我的悲伤。
也会主动把一些嚼舌根，故意来呛你的人撵走。
事实上，这样的人天天都有。
她们时不时跑到我这里来当着众人面问我是不是“妖”；有时也会跑到茶馆中对那些对我有好感的人说我是“妖”；即使是半夜，也会有人跑到我的窗下故意嬉笑。
她们就像一群八婆，站在别人家的门口指指点点，交头接耳朵，像苍蝇一样讨厌。
我会端着茶杯唱大戏：“爱恨一笔勾销，我们都不再煎熬。”
浅浅冷冷地对我泼冷水说：“别上当，这个江湖最恨我们的人一定不是那些认为我们是妖的人。”
酸菜说：“如果你真得离开，那就真得中计了。”
中计了吗？
是只有我中计了吗？
明明所有人都中计了啊？
我苦笑了：“有些人，就算明知道是个阴谋也不想戳穿啊！因为她们是真得不希望我们和凌九走得太近。”
但不管是什么样的人，我都懒得去暗查他们的真实身份。
是离门的水鬼也好，龙门的小妖也好，还是凌门的脑残，看到她们我转身就走。
眼不见，心为净吧。
城中的很多门客面对这些人会用我语气直接对那些人说：“请圆滚滚的离开。”
旁边也会有人故意配合地劝她：“滚滚能有什么错。”
我很感谢她们。
在这场巨大的风波下，大多数人还是守住了自己的判断。
这个江湖，已经没有那么好骗了。
我只是有时依然难过，即然这个江湖已经没有那么好骗了，为什么我们还是这样的结局？
当第五位公子跳下去时，城外陆续开始有人来找我，一如当年紫霞历尽千辛万苦找到我一样。她们慕名而来，拿着各种各样的字据请求我们出手救救她们的公子。
我只能摇摇头对她们说：“我只帮无辜之人。”
每次送走她们，我都会难过一段时间。
她们心爱公子的命运早就注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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