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楼道里，一盏似乎有着微弱亮光的灯还在继续着它最后的使命，在这座建于八十年代且走过三十个年头的老公寓里，像这样从未维修的灯具还能残喘苟活着的老物件真是掰着指头数的过来。
楼道的尽头，一青年抓了抓油腻的头发，将半根燃着的香烟送入嘴里，疲惫的眼睛中还闪烁着狂热的光芒，蜡黄的脸颊让这个二十刚出头的青年看起来仿若已走过人生的大半。
数不清楚这是他熬的第几个夜了，一条条法律条文呈现在他的眼前让他的思维逐渐清晰，这个案子是无论如何都没有了任何回旋的余地。
关于原告律师的补充证据他没有任何话可以说，干净，利落，完美的挑不出一丝毛病。也正因如此，这场官司再打下去已经再也没有任何意义了，但是他不甘心，这个案子是他执业以来经手过得最渴望去赢的一场。不是为了一名律师的尊严，更不是坚守的正义，只是因为十年前一个青涩少年的一句看起来像是玩笑的承诺。
……
叮铃铃。下课的铃声激荡者每一个昏昏欲睡的学生，毕业总是来的这么猝不及防，看着前面扎着马尾的女孩，男孩的心里有些忐忑，三年的时光，无数次的擦肩而过，他始终没有表露半分心意，或许这便是最美的青春吧，不舍但是永远留存心里的那一份美好。
“马上就要毕业了，将来上了大学想要学什么专业呢？”正自男孩犹豫着什么，前面的女孩转过头来问道。
“啊？”男孩猝不及防地看着眼前的女孩，略做思索回答道，“我呀，要去学法律，等到将来你犯了法，哥们儿我还能进去捞你。不管什么时候，哥们儿都可以帮你摆平任何问题。”
“切，就你？算了吧。别给哥们儿来这煽情的一套。”女孩做了个鬼脸，离开了座位。
“嘿！凡哥，你说这娘们儿怎么就是看不出来呢？不过还有机会，今天好好表现！”男孩的同桌凑过头来，表情有些夸张地说道。
“滚！你懂什么？她要是看的出来，那就不是她了。再者说顺其自然，就是最好的安排。”男孩收起那抹转瞬即逝的失落，颇有深意地说道。
“拉倒吧！学了这么多年的理，拽什么文？还去学法律，啧啧啧。别人都说你是个莽夫，我看你就是怂包一个。”男孩的同桌贱兮兮的地说着，说着也离开了座位。
最终，他还是没有去说那些准备了无数个日夜的话；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法律；最终，她还是成为了别人的新娘；最终，他还是要食言了……
……
突然，一阵强烈的眩晕感打破了青年的回忆，这一刻，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涌上他的心头，他清晰的感觉到，某种东西正从他的身体里飞速流逝。
那东西既熟悉又陌生，他从未感觉到过这种东西，但此刻他又清晰无比的知道，这是生机！无数个日夜的奋战，他死死地抓住那一丝渺茫的希望，在严密的法律条文中找寻突围的契机，但是今天，这一份证据却是做了最后一根稻草，摧垮了他的所有希望，也摧垮了他强撑着的身体。
“我……我这是要死了吗。”这样的念头转瞬即逝，残存的意识已经不足以让他做过多的思考，他还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很遗憾，身体的每一个器官，每一处组织，每一个细胞都在迅速的失去生机。紧接着，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再接着，他看到了那一沓掉落在地上的材料。
他抽搐着身体费力地思考着，为什么自己的眼球没有移动却看到了这份本应该落到地上的材料。片刻，他笑了－－原来，自己摔倒了……
“兰儿，如果有来生，我想为自己活一次……”伴着残缺的意识，青年的世界陷入了黑暗。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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