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
桌前那支蜡烛还在努力放射着幽暗的光芒,
陆逸尘专注地凝望着那一点萤火,他的目光竟是那么虔诚,那么痴迷.
如果生命不止,它的火焰就永远不熄,它是不是很痴,很傻,也很倔强?
这是否正像人的情感,如果生命不止,对你的爱就永不熄灭.
陆逸尘长叹了口气，熄灭手中的烟蒂，又重新点燃一支香烟。
他可以不停地打发掉整包的香烟,但他打发不掉的是寂寞与孤独.那就象门缝里钻进来的风,充填在每一个角落里,无处不在,无时不在,让他避不开,逃不掉,他也不想避,不想逃,既然无从拒绝,又何必躲藏？
时钟滴答滴答,发出单调而乏味的声响,在这静幽幽的房间里回荡着.
刺人心痛的寂静.
刺人心痛的冷清.
不，不要一个人面对这样的夜！
还有很多的事可以做,不是吗?去做很多很多的事,直到有充实感为止.
他乏力地想着,乏力地告诫自己,可是老天,他早已筋疲力尽,早已疲惫不堪,他早已没有力气去做任何一点的事情.
“我好累好累”
一个声音在抗拒着他.
“好累好累”,是精神,还是肉体?也许两者兼而有之吧.
他被浓浓的烟雾笼罩着.
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根香烟,他发觉自己的烟瘾真是越来越大了,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吸烟的?那似乎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他不愿记起的日子,可是,却偏偏不能忘记.
他记得那晚天很黑很黑，寒风凄厉，街道上没有人，天上也看不见星星。他一直走着，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了碧溪的吊桥上,他并没有过桥,因为他已经耗尽了力气.他死死握住吊桥的栏杆,撑起身子,才不至于使自己倒下去.
水面上飘动着弱弱的灯光,四周幽深空旷,站在桥上往远处望会让人心虚,不过,陆逸尘已无心去感受这清幽的景色.
由于年久,栏杆上有的铁钉已裸露在外面,他的手正握在那上边,铁钉已经是锈迹斑斑,穿过皮肉,刺入里面,可是陆逸尘早已经麻木了,他只感到头晕目眩,身体摇摇欲坠,他只有用力握紧,才保持自己站在这里.
已将近凌晨三点.
黎明之前,大地上静静的,柔柔的,渺渺的,夜色裹着他,风吹着他,又急又冷,他让风吹着,努力维持着神志的清醒,血缓缓地从掌心往外流淌,湿了一大片,他说不出有多狼狈。
“小贤，你如果相信我，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如果你不信我，我又何必寻找更好的理由。”
不错，其实所谓的理由不过是一个开脱的借口，所以当小贤向他苦苦追问的时候，他会那样拒绝她。
“逸尘，为什么？只要你给我一个理由，无论什么都好，哪怕你说谎也好，编造也好，只要说得过去的一个理由。”
“你觉得一个理由真有那么重要吗？”
“逸尘，难道你认为我的要求很过分？”
“对不起，小贤，算我不识好歹好了，我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逸尘，你知道你这样做有多么不负责任吗？你要知道你不是向我交代什么，而是我要向我的家庭交代什么。你应该清楚任何一个家庭都无法容忍一个……”
陆逸尘痛心地惨笑道：“小贤，其实你的家庭在乎的根本不是我的什么理由，他们在乎的是你的决定，不是吗？”
“逸尘，你让我好失望，好难过。”
……
“再见”
当她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竟然会是那么云淡风轻。
其实，那时他们都太年轻，太偏激，如果现在，他会不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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