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采昭话比脑子快，说完了脑子才明白王碟的意思。他是在留恋自己吗？采昭脑子里的那两个精灵又窜了出来，在脑子里争吵不休。
“可……可是……”采昭想起来自己在现实世界想的那一种可能性，她还没告诉王碟或许大结局之后，他们还有可能见面的！她嘴巴打结，急忙想解释，但王碟满目神伤，一只手轻抚上她的唇，像一只蝴蝶短暂停留在唇上的触感。采昭就住口了，等他想说什么。
王碟没有多说，只是平静的问她：“你很希望我去，对吗？”问题的疑问语气不是很强烈，彷佛这是一个双方都知道答案的问题，可他还是将它认真问了出来。
好像是一种默契，采昭痴痴点头的那一刹那，王碟笑了出来。原本抿着的嘴角，忽然弯起弧度；王碟周身的氛围也瞬由清冷悲怆变得轻松。他柔声笑着，只从喉咙里发出一点笑的轻哼声；似乎做了什么令他满意舒心的事一般。
采昭纳闷地看着他的反应，她在心里琢磨，这是什么意思？忽然笑了？
接着唇上的触感消失，王碟收回手，袖子蹭过采昭的手，在他起身经过她时，他身上的木香窜入她的鼻子。
王碟一身白衣，玉佩银丝系腰；因为起身的动作，腰间另一侧露出一把剑，采昭一眼掠过，脑子里是奇怪的，他何时有一把剑带在身上了？
“你走吧……我会征战于北境的。”王碟走到门后，立住；背对着采昭说着。
采昭听他忽然丢下的一句话，也起身，走到他身边；看他的表情又恢复了之前的冷峻，彷佛刚刚起身前的温柔一笑是她看花眼了一般。“你忽然就想通了？”采昭显然不太相信他，怕他又是随口一说。
“嗯。这次是真的去了。”王碟在心里哀声沉叹了一口气，他低头看着采昭；忽然觉得她生的好娇小，才不过到他肩膀的高度，想象着伸手摸她的头应该很合适。但他只是这样想一想，手指紧紧扣在身后，一动不动。
采昭看着王碟的模样不像开玩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转变了态度，但去了就好。她在心里松了一口气，面上也缓和了表情，期待着王碟的其他表示。
可没想，王碟只看了她一眼；随后便打开了门：“好了，你可以走了。”说罢站在一侧，留出中间的位置。
采昭站在原地，眼睛因为惊讶瞪得格外大；“怎么忽然要赶她走了？不是想明白了吗？”
采昭没动，王碟也站着，两人尬着。
“咳咳咳，额，那……那我先走了……你保重……”采昭先是打破了这份沉默，用十分勉强的咳嗽；她走出门，回头，还不忘将门带上。关门前的那一刻，她瞄着王碟的表情；他一脸走好不送的表情看着地面，连一个眼神都没有送她。
不知道怎么了又惹到他了吗？采昭在心里咕囔。关上门，她沉沉叹了一口气，露出放心的微笑，大步走离了这个房间……
屋内，王碟的身影仍僵持在原地，目光却早在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抬起，追上门外的那一道倩影。看着她松了一口气，看她笑起来的模样，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远……
直到她不见了踪影，王碟才蓦然回神，他握着腰间的那把配剑，手指用力，手掌通红。
端起那一杯早已凉透的茶，他灌了下去。看着窗外西沉的落日，天边的昏黄渐渐被黑色浸染，风也大了起来。
他收回目光，唤了店小二：“小二，换一壶热茶来。”
“好嘞，马上来！客官。”
王碟重新坐回凳子上，闭目凝神；他在等着一个人……
门外传来脚步声，接着推门而入，灌入一阵冷风。来者匆匆，进门没说话，先把身上的刀剑取下搁在桌面上；又毫不客气地抓了一个茶杯，倒满了茶吞下了肚子。
“渴死我了，带着兄弟一路赶到这儿来；我将他们都安置下来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发中境？”南风还没来得及坐下，如风般说着。
王碟起身，信任地将手搭在他的肩上：“这次多亏有你赶来相助。先坐下，我们商量一下潜入敌营的办法。”南方被王碟按着坐了下来。
“对了，轻雨她呢？还好吧？这次将你掺和进来，她应该很担心吧？”王碟有点抱歉的语气。
“她留在王城里呢。一听是你有难，她巴不得我连夜赶来；更何况有关国难，我南风义不容辞；当了半辈子土匪，老子也要风风光光打一场！“南风豪气十足，半载不见，他少年气不减反增。
“好，好。你这次带了多少兄弟？”王碟问。
”按你信上说的，不多不少，两百人。“
”都是认真的，能去打战的？“
”我的人，都会打；别说拿刀剑，就是赤手空拳也能一打二。“南风自信无比。
”好，那我们接下来好好计划一番。咱们先扮作贫民入中州，留一百人在中州内与我们相应，另选一百人随我们潜入葛军……”
烛火摇曳，人影茕立。
南风听着王碟的计划与排兵布阵，时不时点头应和。
“中州之地已有战策，可我们单只镇住了他们一时，万一他们北境还有援军该如何？”
王碟目光在灯火衬托下，无比坚定。“放心，北境，我已让李青，周秉文护送阿月前去；有他们在，到时别说身处于中州的叛军之首葛阳，整个北境都会溃散成一盘散沙。我们只需要在中州牵制住葛阳，到时候与阿月他们在北境一呼一应，定能击败他们。”
“好，好。是一个好计谋，不亏是你啊，王碟！”南风对王碟投来赞许的目光。
王碟摇了摇头，“现在还只是纸上谈兵，真正的较量，还没有开始；切不可掉以轻心。”
“我明白。”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南风起身，将剑提在手里：“那我们明日启程中州，大抵两日就能抵达。”
王碟将南风送到门口：“南风兄好好休息。”
已经是二更天了，王碟吹灭了房中的蜡烛，躺在床上；细细思虑着计划的周全，将一切都盘算好。他闭上眼，想起今日采昭的出现；其实他早就想明白了，他既属于这个世界，自然也要背负起这个世界的责任；他当日说的不去只不过是气话，他从未想过抛弃这个至始至终都善待于他的世界。
采昭的质问，他的试探，不过是他幼稚的想要得到一个答案罢了：“只有他一个人是舍不得的吗？”
她单只一味劝他去，可曾真正明白他为何不愿去？
她说出口的与未说出口的，对他而言，都不重要了。他在意的，是她从未回应过。
所以就这么算了吧；王碟想，就像她所说的，顺势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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