孃孃回斗城省亲,当起了老妈和她阳家幺爸的红娘。
困难时期的农村,一个妇人要供养一家人,日子过得要多苦就有多苦。
何况又是在大讲“阶.级”特讲“斗.争”的疯狂年代,不好的家庭成份更是雪上加霜。
孃孃告诉老妈:“这种苦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你的儿女考虑。”
老妈很为难:“要是我们都走了,谢果的奶奶怎么办?还有,谢家是好人,不能让这一房人绝了后。”
“你们走了,谢果奶奶有他城里的姑妈供养。只要谢果不改姓,谢家也就没有绝后。”
孃孃做通了老妈的工作,老妈就跟随孃孃到铁溪村相了一次亲。
当时铁溪村的条件虽然不能算很好,但比棘子坝又好了不少。
这边主产大米,吃饭不成问题;家庭成份是贫农,政治上不会遭人歧视;何况还有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
如果再加上老妈的聪明能干,可以想象,组成家庭以后,日子一定能够越过越好。
老妈下了决心,就回头做奶奶、谢果和海棠的工作。
这些年,奶奶一直看着老妈苦苦支撑,在老妈承诺谢果不改姓以后,奶奶忍着内心的疼痛,咬紧牙关同意了。
奶奶能够理解老妈这些年支撑得有多么辛苦。
因为奶奶也是在谢果亲生父亲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丈夫。
是她一直守寡,把一双儿女拉扯成人。
海棠当时还懵懵懂懂,听老妈说要迁移到顿顿能吃白米干饭的地方去生活,吃伤了清汤寡水红苕稀饭的妹妹,立即乐得两眼放光。
但谢果这里却出了问题。
他不愿意跟随老妈迁往铁溪村,但他也不阻止老妈和妹妹的离开。
“我们都走了,奶奶怎么办?”
“奶奶有你姑妈照看,应该没事的。”
“姑妈家里住房那么紧张,根本无法安排奶奶的住处。我们都走了,奶奶只能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这里生活。”
说着说着,母子俩抱头痛哭。
老妈和妹妹走了。
谢果和奶奶相依为命。
当然,谢果能够长大成人,得到了姑爹姑妈、姨爹姨妈、老师亲戚和左邻右舍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
这次订婚,谢果为啥要回斗城请那么多人,主要就是为了感谢他们在自己最弱小、最困难的时候,把自己当亲儿子一般关怀照顾。
其中有几家人谢果永生难忘。
老妈走时,谢果还在读小学。
是姑爹姑妈为谢果提供了生活和学习的保障。
姨爹姨妈虽然在经济上帮助不大,但因为同住一个村组,为谢果营造了良好的生存环境。
还有邻居谭保保(保保是当地类似于干爹干妈的一种称谓)、张保保夫妇,在日常生活上向谢果提供了无微不至的关怀。
谭保保和谢果家是一墙之隔,有一断隔墙是高粱杆夹的,保持了很多年都没有改变。
谢果奶奶吃长素,家里从来不会做肉菜。
张保保经常会把自家炒的肉或做的荤菜,铲半碗,顺手把高粱杆隔墙刨开一个口子递到谢果家来。
如果没有这段隔墙,就必须从院坝里绕道过来。
越是不方便,就越难长期坚持做一件事。
谭保保把其它隔墙都更换了,唯独他家厨房这一断不换,应该就是怕这道墙隔绝了对谢果的关照。
谢果毕竟是小伙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特别需要肉食营养。
当然,谢果每个星期天都会去城里姑妈家打牙祭。
姨妈家打牙祭也会把谢果叫过去。
谢果上初中以后,他的班主任吴老师,每周五中午也会请他吃顿回锅肉。
有一段时间,谢果会遇到两家或者三家同时吃肉的时候,他就只能顾此失彼。
慢慢地,姨妈家和谭保保家掌握了这个规律,就把打牙祭的时间分别固定在周二和周三,以避免时间上与其他家相冲突。
从那以后,家里从不煮肉的谢果,有时候一周要打4次牙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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